“好。”谢明哲翻开笔记本，发现陈千林的字迹端正得就像是印刷体，记录了很多五系的不同技能。尤其是木系，陈千林自己就是做木系卡组，光是木系卡牌控制技能的分析他就写了几十页……

  谢明哲捧着这本笔记，如获至宝，看得津津有味。

  陈千林发现少年低下头很认真地翻看笔记，态度特别端正，心里也不由升起一丝好感。

  当初写这个笔记的时候，他才刚入门，带着学习的心态把各种技能都记录得特别细致，他的笔记里除了写五系技能设定外，还写了很多自己的理解。有些浮躁的年轻人会不耐烦看，但谢明哲却很喜欢看的样子。看到关键点，少年时而挠着脑袋若有所思，时而点点头如小鸡啄米，认真读书的模样还挺可爱。

  陈千林轻笑了一下，没有打扰他，起身走到厨房。

  厨房里，陈霄正挽起袖子做菜，他如今已是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，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，但眉眼间依旧是记忆里熟悉的模样。

  发现陈千林在身后，陈霄立刻紧张起来：“哥，你怎么进来了……”

  陈千林平静地道：“这里就我们两个，你也不用找那些借口。你来见我，不只是为了谢明哲吧？”

  陈霄的脊背微微一僵，片刻后，才说：“这些年，我一直很后悔，当初喝酒后神志不清，对着你说了很多胡话，我想当面给你道歉，正式跟你说一声对不起……”

  “你以为我只介意这个？”陈千林的声音很冷淡，“你还瞒着我做了件蠢事，需要我提醒你吗？”

  “……”陈霄的脸色十分尴尬。

  “为什么跟邵博签约？”陈千林很直接地问。

  “……”陈霄狼狈地移开视线，恨不得回到过去抽自己一巴掌。被哥哥冷静的目光注视着，他涨红了脸，深吸口气，这才低声说：“哥，我当初的想法太单纯了，你是职业联盟最出色的选手，我一直很崇拜你，邵博跟我说，只要我签到圣域俱乐部，他就让我提前出道，跟哥哥一起去打比赛。”

  “联盟在第五赛季增加了双人赛项目，当时哥哥还没有好的搭档，我就想着，如果我能加入圣域，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去打双人赛，我们兄弟配合起来一定很默契……”

  “所以你就瞒着我跟他签了选手合约？”陈千林不悦地打断他。

  “……”陈霄低下头懊悔不已，他签约的时候哥哥和邵博还没有闹翻，他根本没想到会有合同陷阱，一心只想和哥哥一起打比赛，邵博是哥哥最信任的人，加上对方说得很好听，他就干脆地签了，瞒着哥哥，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。

  结果，他自以为是的“惊喜”，反而给哥哥带来了极大的麻烦。当初陈千林果断退役，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，陈霄没好意思告诉谢明哲，是他幼稚的做法让哥哥陷入了很被动的境地。

  不但自己被坑，连弟弟也签了合同——陈千林当时有多失望，根本没法用语言来形容。

  发小和弟弟的双重打击，让他心灰意冷，所以才会离开。

  陈霄察觉到自己犯了个大错，他不该瞒着哥哥私下做决定，可那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弥补。哥哥走了，他对圣域俱乐部恨之入骨，只能暗中发誓不给圣域赚一分钱。

  第五赛季一开始，邵博让他按照合同去打比赛，他就在赛场故意输，输得不动声色，很多对手都没察觉到这个少年是故意的，只觉得他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，把握不好时机。

  连续输了十场，陈千林的粉丝都看不过去了，纷纷留言骂他：“你就是林神的弟弟？好菜啊！”“真是比不上你哥的万分之一！”“这蠢货居然还签了圣域俱乐部，我要是林神我得气到吐血！”“林神那么好的人，怎么会有这么傻逼的弟弟？真是亲弟弟吗？”……

  在无数负面评论中，陈霄在赛场上遇到了唐牧洲。

  同样是第五赛季出道的新人，唐牧洲是势不可挡的天才少年，陈霄则是只会给哥哥丢脸的蠢货。唐牧洲10连胜，对上陈霄的10连败，非常讽刺的一局比赛，最终结果也如观众们所料，陈霄在关键时刻总是跟不上节奏，被唐牧洲完虐，0:2，输得特别干脆利落。

  比赛结束后，唐牧洲走到他面前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：“你输得很逼真。联盟只有我知道你的实力有多强。今天的比赛，在我心里不算数。等有一天你回来，我们再来一次真正的对决。”

  陈霄没有回答，他和唐牧洲私下关系很好，唐牧洲了解他，早已看穿他在演戏，也知道他这样演戏只是想尽快脱离圣域俱乐部的掌控。

  但大部分观众和邵博并不知道陈霄真正的实力，大家以为陈霄是“烂泥扶不上墙”，于是邵博就不怎么管他了，陈霄趁机提出请求：“邵总，我打比赛实在是没天赋，我还是回去念书吧。你也不用给我发工资了，我们干脆解约怎么样？”

  邵博皮笑肉不笑地道：“你回去念书没问题，但已经签下的合同没道理随便解除……工资我照发，一个月1500底薪，算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，给你一些读大学的生活费。”陈霄虽然很菜，但他还是有些忌惮这个少年，毕竟陈千林曾经提过，弟弟的天赋并不比自己差。

  陈霄强忍住把男人揍成猪头的冲动，平静地说：“好，那合同就有劳邵总替我保管。”

  他尽量平静地离开圣域俱乐部，去大学读书。

  签约期内，他不想给圣域赚一分钱，更不想赢一场比赛引人注意。等合同到期，卡牌版权回到自己手里，他才会以真正的陈霄的实力，重返那片最热爱的赛场。

  本来打算下个赛季再正式打比赛，谢明哲的出现只是提前了他的计划而已。

  看着弟弟脸上懊恼、悔恨的神色，陈千林的声音不由温和了些，说道：“今天带谢明哲来见我，你是终于做好了决定，打算明年和谢明哲一起杀回联盟？”

  “是的。”陈霄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哥，你放心，我怕自己做的卡牌版权会归到圣域俱乐部，这些年我没做过一张卡牌，所以我签合同也不算吃亏，圣域没从我身上得到一分好处，还要每个月给我发1500工资。邵博很谨慎，但我也藏得很深。我私下想了很多卡牌的制作方案，整套卡组都已经在脑子里设计好了，等合同一到期，我就全部做出来。”

  “你最好找邵博正式签一份书面解约协议，别又被他捏住把柄。”陈千林建议道。

  “当然，我连律师都请好了，下周就去见他。”

  两人沉默片刻，陈霄才转移话题，柔声说：“哥，我对你一直很敬重，当年我只有18岁，感情方面，咳，有些懵懂，说的胡话你别放在心里。我们以后就只是亲人好不好？不该说的话我再也不会说，你就原谅我吧。”

  他忐忑地看着兄长。五年没见，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降到冰点，陈霄希望能渐渐回暖，哪怕以后只做兄弟，也比再也见不到对方要强。他当初太急了，突然告白换成谁都会生气。以后只要有相处的机会，他再慢慢试着打动哥哥，或许还有希望呢？